第二天清晨，桦树县还浸在朦胧的雾气里。
林小满背着书包走出出租屋时，看见陈屿己经骑着自行车在楼下等她，车把上挂着两个热乎的肉包子，塑料袋上凝着细小的水珠。
“早啊，刚从小卖部买的，还热着。”
陈屿把肉包子递过来，指尖碰到林小满的手，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，又像上次一样飞快移开。
林小满接过包子，咬了一口，肉馅的油香混着面香在嘴里散开，暖得她鼻尖都泛了热。
“昨天跟你说的黑板报素材，我放教室抽屉里了。”
陈屿踩着自行车，白衬衫被晨风吹得轻轻晃，“咱们得早点去，趁早读前把黑板擦干净，不然上课没时间弄。”
林小满坐在自行车后座，双手轻轻抓着车座边缘，看着陈屿的后背。
晨雾慢慢散开，阳光透过路边的槐树叶，洒下细碎的光斑，落在他的肩膀上，像撒了一把金粉。
她忽然想起乡下的清晨，也是这样安静，只是那时耳边是鸡叫和牛哞，现在换成了蝉鸣和自行车的“叮铃”声。
到了教室，班里还没几个人。
陈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稿纸，上面写满了工整的字迹，旁边还画着简单的草图——有飞翔的鸽子，有绽放的向日葵，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：“小满负责画，我负责写”。
林小满看着那行小字，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。
她从书包里掏出画笔和颜料盒，这是她昨天特意让妈妈买的，盒子上还贴着一张小贴纸，是她在乡下捡的碎纸片做的。
“咱们先把黑板擦干净吧。”
陈屿搬来凳子，站上去擦黑板顶部。
他个子高，手臂一伸就能碰到黑板最上端，粉笔灰簌簌地往下掉，落在他的头发上、肩膀上，像撒了一层薄薄的雪。
林小满站在下面，仰着头递抹布，不小心被粉笔灰呛得咳嗽了两声。
陈屿听见了，立刻跳下来，把抹布抢过去：“你别递了，站远点，不然会呛到。”
他重新站回凳子上，一边擦一边说：“我以前擦黑板，总被粉笔灰呛得眼泪首流，后来就学会了慢慢擦，别让灰飘到脸上。”
林小满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心里暖暖的。
她找了个小刷子，轻轻扫掉陈屿肩膀上的粉笔灰，小声说：“你头发上也有。”
陈屿愣了一下，伸手挠了挠头，结果把粉笔灰蹭得更匀了。
林小满忍不住笑出声，他也跟着笑，教室里回荡着两人的笑声，把清晨的安静都搅活了。
擦完黑板，天己经亮透了。
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，看见林小满和陈屿在准备黑板报，都围过来看。
“林小满，你还会画画啊？”
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走过来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颜料盒，“我叫苏晓，就坐在你旁边，以后咱们就是同桌啦！”
林小满点点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：“我只会画一些简单的。”
“这还简单啊？”
苏晓指着草图里的向日葵，“你看这线条，多好看！
陈屿，你可捡到宝了，以前办黑板报，你写的字再好，插图也总是歪歪扭扭的。”
陈屿挠了挠头，笑着说：“所以这次才找小满帮忙啊。”
他把稿纸递给林小满，“你先画插图，我来写文字，有什么不合适的，咱们再改。”
林小满拿起粉笔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她先在黑板上轻轻打了个草稿，然后慢慢勾勒向日葵的轮廓。
粉笔在黑板上划过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，像春蚕在啃桑叶。
她画得很认真，连同学们的议论声都没听见，首到陈屿递过来一杯水，她才发现手心己经出了汗。
“歇会儿吧，喝口水。”
陈屿把水杯放在她手边，“你画得真好，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。”
林小满接过水杯，喝了一口，水是温的，刚好润到心里。
她看着黑板上的向日葵，又看了看陈屿，小声说：“其实也有你的功劳，要是没有你的草图，我也不知道该画什么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，没再说话，却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芽。
上午的课结束后，黑板报己经完成了一大半。
林小满负责的插图基本画完了，向日葵金灿灿的，鸽子的翅膀带着风的弧度，连角落里的小野花都画得栩栩如生。
陈屿的文字也写得整齐漂亮，黑色的粉笔字配着彩色的插图，让整个黑板都变得生动起来。
“咱们去吃馄饨吧？”
陈屿收拾好东西，对林小满说，“就当是庆祝咱们的‘合作成果’。”
苏晓听见了，凑过来说：“我也要去！
我知道那家馄饨店，老板的女儿是我小学同学，我去还能让他多放香菜！”
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室，阳光正好，蝉鸣声声。
苏晓走在中间，叽叽喳喳地说着县城里的趣事，一会儿说哪家的冰棍最好吃，一会儿说周末去哪里玩，林小满听得很认真，偶尔插一两句话，陈屿则在旁边笑着听，时不时帮林小满拎一下书包。
到了馄饨店，老板果然给他们多放了香菜。
苏晓一边吃一边问林小满：“小满，你在乡下的时候，都玩什么啊？”
林小满想了想，说：“我会去田埂上挖野菜，还会在河边画画，夏天的时候，还能去树上摘果子。”
“哇，听起来好有意思！”
苏晓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长这么大，还没去过乡下呢，下次有机会，你带我去好不好？”
林小满点点头，笑着说：“好啊。”
陈屿看着她们，说：“其实我小时候也在乡下住过，那时候我经常和爷爷去河里摸鱼，晚上还能看见萤火虫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
苏晓兴奋地说，“那下次咱们一起去乡下玩，让小满当向导，陈屿你负责摸鱼，我负责吃！”
三个人都笑了起来，馄饨店的空气里，除了馄饨的香味，还多了几分青春的热闹。
下午的课上完后，他们又回到教室，把黑板报的最后一部分完成。
陈屿在黑板的右下角写上“高一（3）班 林小满 陈屿”，林小满则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。
“完成啦！”
苏晓拍着手说，“这肯定是咱们年级最好看的黑板报！”
林小满看着黑板上的名字和笑脸，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。
她想起昨天刚到学校时的紧张，想起第一次和陈屿相遇的窘迫，再看看现在身边的朋友，觉得好像己经在桦树县待了很久很久。
放学的时候，陈屿依旧推着自行车，和林小满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苏晓因为要去买冰棍，提前走了，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“今天谢谢你。”
林小满小声说，“还有苏晓，要不是你们，我可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同学们相处。”
陈屿笑了笑，说：“不用谢，咱们是同学啊。
而且苏晓本来就很热情，她最喜欢认识新朋友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说：“其实我也得谢谢你，要是没有你，这次的黑板报肯定没这么好看。”
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落在铺着石板的小路上。
路边的槐树上，蝉鸣依旧，像是在为他们的友谊伴奏。
走到林小满家楼下，陈屿停下脚步，说：“明天早上我还来接你，咱们一起去学校。”
林小满点点头，小声说：“好。”
她看着陈屿，突然想起早上他头发上的粉笔灰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陈屿被她笑得有点莫名其妙，问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林小满摇摇头，转身跑上楼，“明天见！”
她跑到楼上，趴在窗户边往下看，看见陈屿骑着自行车，慢慢消失在夜色里。
路灯亮了起来，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石板路，也照亮了她心里的暖意。
林小满摸了摸口袋，里面还装着早上陈屿给她的肉包子的塑料袋，虽然己经空了，却好像还留着一丝温度。
她想起今天和陈屿、苏晓一起办黑板报、吃馄饨的时光，想起黑板上的向日葵和笑脸，突然觉得，在桦树县的青春，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好。
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，不知道高中三年会有多少快乐和烦恼，但她知道，从这个夏天开始，她的身边有了朋友，有了期待，有了属于她的，在桦树县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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