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泥地板泛着潮冷的光，灯泡在裂开的天花板下摇曳。
苏烁能感到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紧——这感觉既陌生又清晰，如同有一枚滚烫的铁钉钉进血脉。
在楚清婉冰冷的注视下，他缓缓推开那扇连接着黑市擂台的铁门。
潮湿的空气里混着腥咸和汗味，观众席上一道道窥视的目光落在场中。
他们是这个都市的阴影，是看腻了刀光血影的人。
没有人会为失败者呐喊，只会等着鲜血溅落，为新王喝彩。
楚清婉站在场边，双臂交叠，眸色深如古井，声音在苏烁耳畔静静响起：“记得你只有一次机会，这里没人会怜悯你的脆弱。”
苏烁点点头，咬住牙关。
他能感觉到体内某种力量在觉醒，每一道呼吸都带着未知的悸动。
台下，几个满脸横肉的不明男子对他指指点点，投来嘲弄的冷笑。
一旁的张墨尘远远站着，拇指下意识摩挲着袖口藏着的微型探针仪——科技，是他唯一的底牌，但今晚，这底牌只能作为远远的陪伴。
苏烁面前，黑市武者缓缓走来。
他叫“灰虎”，据说在黑市己有数年杀过十余场生死，每次都赢。
他双臂缠满旧绷带，肌肉如石，双眼冷漠无情。
“愣着干什么？”
灰虎嗓音如轰鸣，“你要是不敢，不如自个儿下跪磕头认输。”
台下哄然大笑，有人以纸钱作戏，高喊：“看这主儿，怕是要被打断腿！”
但苏烁没有退。
他的脚步缓慢而坚定，掌心渗出的汗水混着冷意。
脑中浮现出前夜那遍体鳞伤的自己，也浮现出母亲的叹息和自己无助愤懑的眼神。
那一刻，他明白今日所赌，不止是性命，还有从此后的尊严。
铃声打响。
灰虎呼啸着冲来，拳锋带起破风之势。
苏烁本能地低头闪避，却还是被余劲带倒滚在地盘。
他膝盖磕上粗糙的水泥，一阵钻心剧痛袭来。
他听到自己的骨头“咔嚓”一响，但下一秒，他竟能咬牙撑起身体。
“不错嘛！”
灰虎不屑地啐了一口，却并未立刻扑上。
他喜欢把猎物玩成断骨残肢，再一点点碾碎求生意志。
楚清婉看着苏烁的背影，眸光如刀锋般冷凝。
她见多了初入武道的新手——绝大多数，会在这个黑暗世界的入口前，被踩成永远的尘埃。
“你不该让他来。”
张墨尘声音里透着克制的焦虑，他抓紧袖口里冰冷的探针仪。
“任何成为强者的人，都要知道死亡的滋味。”
楚清婉轻声反问，“你没有武道天赋，你不会懂。”
张墨尘沉默了。
他没法去责怪苏烁，就像没法责怪自己只能用机械设备远观这个血腥而真实的世界。
场上，灰虎又一次冲来，膝击首奔苏烁下盘。
苏烁在风声中挥拳反击，动作笨拙但带着狠辣。
他的视线被汗与血模糊，脑中闪过无数教科书里学到过的物理知识，以及昨夜楚清婉指点的基础招式。
他的拳头按着她的节奏舞动，试图用技巧抵挡绝对的力量。
第一次真切击中对手是在第三轮。
苏烁反手一掌正中灰虎面门，响得刺耳。
灰虎闷哼，双目怒睁。
“有点意思！”
他裂开嘴笑，端的是带血獠牙。
他的拳头像锤子砸下，苏烁堪堪避开，右臂却重重撞上了灰虎的膝盖。
他觉得骨头都要断了，但身体像被火灼焦一般燃烧起来。
他能感到体内那股陌生力量开始奔涌，关节、肌肉、血液，甚至每一滴汗水都带着新的韧性。
“再来！”
灰虎带着一点不屑和兴奋，拳脚无章却势如雷霆。
苏烁拼尽力气在缝隙间周旋，每一次闪避都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。
他想起母亲的脸，想起昔日的羞辱、捉弄、踹倒——想起自己那个渴望超越一切的信念。
楚清婉目光未曾移开。
她关注的不是胜负，而是苏烁在险境中表现出的某种“本质”——是一种掀翻命运的不甘，还是向死亡低头的顺从。
时间变得缓慢。
观众的叫嚣只余下耳蜗中的心跳。
苏烁逐步适应了灰虎的压制。
他学着在每一次被逼退时，寻找微小的反击缝隙。
他的脚步愈发冷静，呼吸渐渐延长，世界好像变成了白、黑两色的棋盘。
终于，在灰虎再一次猛烈进攻时，苏烁借力顺势倒地，手臂缠上对方腰肢，硬生生把对手重心拖斜。
他的动作不规范，却有着惊人的爆发力。
灰虎重心不稳的一瞬，苏烁汇聚全部力气，一记肘击命中对方下颌！
嘭！
那声音在窒息的空气里炸裂。
灰虎踉跄退了两步，鲜血顺着嘴角淌下。
他暴怒咆哮，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忌惮。
他像野兽一样猛扑过来，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。
生死只在呼吸之间。
苏烁几乎是凭本能迎上去，借着灰虎的蛮力卸力旋身，敌方的拳头擦着鬓角飞过，他顺势反击，一记入体的膝撞，正中灰虎腹部。
灰虎闷哼，双膝跪地。
空气仿佛在那刹那凝固。
“结束了。”
楚清婉的声音冷淡，而台下的观众己不再喧嚣。
只有血滴在地，滴答入耳。
苏烁单膝跪地，大口喘息。
西周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的流动。
他的身体在颤抖，每一根神经都在嘶吼着：你活了下来。
有人鼓掌，但也有人不屑低语：“又是运气，黑市的杂鱼越来越差了。”
张墨尘扑过来，想扶住苏烁，却被他抬手挡住。
他咬牙站起来，目光里第一次多了几分坚定。
“你赢了自己的第一次生死。”
楚清婉走上前，声音淡淡，却带着某种认可。
苏烁静默许久，哑声道：“只是活着。
不过，这次我不会再被人随便踩在脚下。”
楚清婉目光微闪，却又恢复惯有的冷静。
“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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