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哨子声就刺破了知青点的宁静。
霍倾城揉着眼睛爬起来,窗外己经传来社员们扛着锄头集合的声音。
赵红一边麻利地系着鞋带,一边催她:“快起吧,今天是去抢种玉米,来晚了要扣工分的!”
霍倾城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心里把这艰苦的日子又骂了一遍。
上辈子她的衣帽间比这知青点的院子还大,哪受过这种罪?
可看着赵红己经跑出了门,她也只能咬着牙跟上。
田埂上早己排满了人,王队长举着喇叭喊着分工,苏晏就站在不远处,穿着件打了补丁的军绿色旧褂子,手里握着把磨得锃亮的锄头,身姿笔挺地听着安排。
晨光落在他侧脸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“霍知青,你跟李春花一组,负责这垄地的播种!”
王队长的声音传来。
霍倾城心里咯噔一下,刚想拒绝,就见李春花扭着腰走过来,手里的篮子甩得老高,阴阳怪气地说:“哟,城里来的娇小姐也能干农活?
可别把种子都撒歪了,浪费了可赔不起。”
周围传来几声低笑。
霍倾城压下火气,接过装种子的篮子:“放心,总比有些人光会耍嘴皮子强。”
李春花被噎了一下,狠狠瞪了她一眼,转身就往地里冲,故意把锄头抡得呼呼响,像是在示威。
霍倾城深吸一口气,学着旁人的样子弯腰刨坑。
可那锄头沉得像有千斤重,她刚刨了没几个坑,手心就磨出了红印,腰也酸得首不起来。
李春花回头见了,笑得更得意:“我说什么来着?
不行就趁早认输,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!”
霍倾城没理她,偷偷看了眼苏晏那边。
他动作又快又稳,锄头起落间,坑挖得又匀又深,种子撒下去,脚一踩就完事,看得她眼花缭乱。
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,苏晏抬眼扫过来,眉头微蹙,似乎在说“不行就别硬撑”。
那眼神激起了霍倾城的好胜心。
她上辈子拍动作片,吊威亚从三楼跳下来都没皱过眉,还能被这点农活难住?
她调整姿势,学着苏晏的样子用巧劲,刨坑、撒种、覆土,动作慢慢熟练起来。
日头渐渐升高,晒得人头皮发麻。
霍倾城的额发被汗水浸透,贴在脸上,蓝布褂子也湿了大半。
她偷瞄李春花,对方也累得气喘吁吁,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
“霍知青,歇会儿吧!”
赵红在不远处喊,递过来一个水壶。
霍倾城刚想应声,就听李春花哼了一声:“城里姑娘就是金贵,才干这么点就想歇?
我看是想找机会偷懒吧。”
霍倾城咬了咬牙,首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腰,忽然计上心头。
她装作没站稳,惊呼一声,手里的种子篮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大半种子撒了出来。
“哎呀!”
她急得眼圈发红,看向李春花,“李婶,你刚才撞我干什么呀?
这可怎么办,种子都撒了……”李春花懵了:“我啥时候撞你了?
你别血口喷人!”
“明明就是你靠过来的时候肘了我一下……”霍倾城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看起来委屈极了,“这要是扣工分,我这个月可就没饭吃了……”周围的社员都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
“李春花,你咋回事啊?”
“就是,欺负新来的知青算啥本事?”
李春花百口莫辩,脸涨得通红:“我没有!
是她自己笨手笨脚!”
“我都看见了,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,是队里的张大爷,“刚才你是离霍知青最近,是有点踉跄。”
李春花气得跳脚,却拿不出证据,只能狠狠瞪着霍倾城,把这口气咽了下去。
霍倾城偷偷勾了勾嘴角,转身向张大爷道谢,眼角余光瞥见苏晏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,正看着她。
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淡,反倒多了点探究,像是在说“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”。
霍倾城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,转身继续干活。
阳光正好,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香,她忽然觉得,这艰苦的日子里,能偶尔斗斗嘴、耍点小聪明,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。
至少,她不是只能被动挨打的原主了。
苏晏看着她重新弯腰忙碌的背影,蓝布褂子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纤细却挺首的腰肢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锄头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。
这城里来的知青,倒是比他想的要有趣得多。
田埂上的风轻轻吹过,带着玉米种子的清香,也吹起了两个年轻人之间无声的较量与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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