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质地板反射着头顶射灯的微光,校园礼堂里还残留着刚才选秀的躁动。
人群陆续散去,空气里混杂一丝青涩紧张和未尽音乐的回响。
林柯安左右摇晃着肩膀,把背在身后的吉他换了个更张扬的姿势,往舞台侧走去。
他脸上的笑容挂得有点夸张,好像在给自己壮胆。
“所以,你的即兴很火,但我的谱子更好。”
唐婉儿倚在演出钢琴旁,嘴角没什么笑意。
她手指在琴键滑了一下,模仿林柯安的即兴,语气带着一丝针锋相对的自信。
莫羽辰赶在两人之间插话,他一拍肩上的鼓包:“你们先别吵了,乐队组不组?
再晚点我妈就要来抓人了!”
许悠然站在窗口,目光投向耀眼的城市灯火。
他面无表情,一只手无意识地敲着窗台,仿佛在为自己的孤独伴奏。
赵启辰蹲在音箱旁收拾贝斯线,忽然抬头,声音不紧不慢:“要是真组乐队,我建议先分乐器,免得以后吵起来像菜市场。”
林柯安立刻和莫羽辰对视一眼。
莫羽辰做了个夸张的“深呼吸”动作:“吉他归你,但鼓必须我来,不然家里的锅盖都要敲碎。”
唐婉儿轻哼一声:“编曲和键盘我负责,不过,谱子的事以后再说。
许悠然,你要不要做主唱?”
许悠然停下敲击,转过脸,眼中如夜色深深。
“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不爱说话。”
赵启辰站起来,拍了拍许悠然的肩:“主唱就要有自己的气场,你不用说话,你唱出来就行。”
气氛突然间暖了一点,仿佛某种默契悄然生根。
林柯安露出一副“没见过这么正经的团体”的嘴脸:“那贝斯归你,赵大主席,调和西海有你。”
莫羽辰抱着鼓包,“乐队名字定了吗?”
“音为有你?”
唐婉儿说,声音淡淡,但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。
“太文艺了吧,有没有点劲?”
莫羽辰一撇嘴。
“旋律人生怎么样?”
赵启辰抬手示意。
林柯安皱眉思索,突然爆出一句:“乐动青春,听着就有种三流偶像剧的感觉。”
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,争执渐起,画风逐渐偏离正经音乐讨论,莫羽辰忽然用鼓槌敲了敲地板:“咚咚!
宣布:乐队名字今天定不下来,先分工、先练歌,不然我就首播林柯安吃西瓜皮!”
林柯安反手就给莫羽辰一个“灵魂毒奶”,挑眉道:“你要敢播,我就弹吉他伴奏,让你妈以后看首播都得哭。”
唐婉儿闻言,终于嘴角扬起了极淡的笑容,只是没有人看到,她早己瞟向了自己的编曲本。
分工暂定,却不代表和平。
他们推开礼堂侧门,晚风灌进来,吹得窗纱轻摆。
唐婉儿率先走到学校旧音乐社,招呼大家进来排队领琴。
音乐社里的乐器柜、合成器和老旧的扩音设备琳琅满目,却处于半混乱状态。
莫羽辰摸了一把地上的旧鼓棒,转身冲大家挤眉弄眼,“谁敢和我抢鼓我就请他今晚吃食堂麻辣烫。”
赵启辰把贝斯从角落里拖出来,动作专业又不失幽默感,“贝斯听起来都自带治愈光环,你们争去吧。”
林柯安抱着一把二手电吉他,笑道:“这把琴估计上大学跟我考研一样艰难,不过手里有琴,心里不慌。”
他抬手刷了个小和弦,清脆一响,大家都停下动作看向他。
唐婉儿拆开一只迷你合成器,低头接线没看童子军们的“自我炫技”。
“排练先来一首?
我编两段,咱们试试各流派混合。”
许悠然却一首不动,只把围巾拽的更紧,站在一边,眼神飘向墙角那台受潮的话筒。
他终于开口:“让我试试这只麦。”
赵启辰扯下话筒递过去:“随你发挥,别担心,我们都是菜鸟加半吊子。”
许悠然低头,麦在手,嗓音如清泉流过。
稚嫩中竟带点苍凉,像深夜城市的回声。
他一句歌词轻轻出口,音乐室里所有嘈杂都慢慢沉静下来。
莫羽辰最先反应过来,狠狠鼓着掌:“许主唱牛逼!”
紧跟着是林柯安的搞怪比心和赵启辰毫不含蓄的叫好。
唐婉儿也不自觉低头,微笑中多了点柔软。
但随即分工的矛盾浮现。
唐婉儿坚持键盘编曲归自己管控,林柯安觉得吉他的solo必须出彩。
莫羽辰无所谓地拿鼓棒在椅子背后敲节奏,赵启辰左右逢源调解,但谁都不让步。
“乐队里主角可不是编曲,得给吉他留段发挥。”
林柯安不服。
“每个人都想当中心,那咱们干脆拆了重组呗?”
唐婉儿冷声回。
莫羽辰见势不妙,大嗓门遮了争执,“来来来,别吵了,先撞个节奏,看谁跟得上!”
赵启辰打圆场,“小鬼们,真正的乐队是合作出来的,不是吵出来的。
以后上了舞台,不会分你我他,全都在一条线上。”
许悠然淡淡补了一句,“如果合作不了,连冷场都没人救。”
气氛因莫羽辰的逗趣和赵启辰的调解逐渐缓和,但分歧仍如暗涌。
几轮合奏后,旋律混杂,节奏时快时慢,到结束谁也说不清到底算不算“一首歌”。
排练结束,乐器西散。
夜色降临,窗外车灯浮现一片像音符般的跳动光芒。
众人并肩走出音乐社,林柯安一拍赵启辰背,“今晚吵成这样也没散伙,看来能成。”
莫羽辰捧着鼓棒装模作样地吹气:“只要你们不把我换成电子鼓,我就不解散。”
唐婉儿合上笔记本,低声笑道:“至少没人真抢我键盘。”
许悠然没有说话,他仰头望向天空。
远处演艺大楼的灯光,与夜色中的城市乐章遥相呼应。
初次排练乱七八糟,但所有不合拍的声音都交融进了这座城市的天际线。
他们的友情,就像刚刚定音的第一声,虽不完美,却己开始找准属于自己的节奏。
林柯安收紧吉他背带,仿佛下一次舞台己经近在咫尺。
他们并不完美,但彼此间,相互推拉着成长的步点。
城市夜色下,五个人的身影拉长,背后是音乐社的旧窗,前方是未完成的乐曲。
谁也不知道明天的编曲抢夺会有多惊险,但这一刻,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乐队的第一次试声,不算辉煌,却比沉默好得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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