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季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，他死死盯着姜玚。
半晌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你……打算怎么搞？”
“钱呢？
人呢？
设备呢？
场地呢？”
“你以为这是在公司里做PPT画大饼吗？
这是烧钱的无底洞！”
何季保一连串的问题，句句都打在七寸上。
他承认，他被自己学生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彻底镇住了。
但他几十年的科研经验告诉他，从理想到现实，中间隔着一条叫做“钱”的银河。
姜玚却咧嘴笑了。
“老师，别激动，激动伤身。”
他伸出两根手指。
“第一，钱，我来搞定。”
“第二，人，不就在我眼前吗？”
姜玚的眼神灼灼地看着何季保。
“您就是我们项目最大的技术靠山！
只要您肯出山，再拉上您当年那帮师兄弟，咱们的草台班子不就搭起来了？”
何季保被他这话说得一愣，随即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“好你个小王八蛋！
连你老师都算计进去了！”
他嘴上骂着，心里却有一团熄灭多年的火，被姜玚这几句话重新点燃了。
造核聚变装置啊！
还是世界上最前沿的仿星器！
哪个搞物理的不想干一票大的？
他猛地一拍桌子。
“干了！”
何季保的眼睛里冒着骇人的光。
“我这张老脸，今天就豁出去了！”
他抓起桌上的红色座机电话，手指在号码盘上用力按下去，发出哒哒的声响。
“喂！
我是何季保！
给我接校长办公室！”
电话那头的秘书显然被他这副要吃人的语气吓了一跳，连忙接了进去。
何季保根本不给对方寒暄的机会，对着话筒就吼。
“老王！
我！
何季保！
我这有个项目，能让咱们华科大在世界物理学界留名青史那种！
你现在有没有空？
我带学生马上过来！”
挂了电话，他又拨了下一个。
“喂！
华科院吗？
我找李院长！
就说我有天大的事！”
姜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。
他知道老师在学术界的地位高，但没想到行动力这么炸裂。
这哪是老教授啊，这简首是打了鸡血的战神。
一个下午，何季保就拖着姜玚，踏平了华科大校长和华科院院长的办公室门槛。
当姜玚再一次，把托卡马克和仿星器的优劣，以及他那宏伟的计划，当着两位大佬的面复述了一遍后。
整个办公室里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。
最终，华科院的李院长拍了板。
“项目太大，风险太高，国家层面立项暂时不可能。”
“但是！”
他话锋一转。
“我们可以给你们挂一个‘华科院合作单位’的名头，成立一个专项实验室。
这属于学术支持，不涉及首接拨款。”
“有了这个名头，你们采购设备和材料，会方便很多。”
这正是姜玚最需要的。
事情就这么成了。
从华科院出来，姜玚感觉脚下都轻飘飘的。
他搓着手，一脸谄媚地凑到何季保身边。
“老师，您看，名头有了，那……咱们是不是可以申请点研发资金？”
何季保斜了他一眼，冷哼一声。
“申请资金？”
“你拿什么去申请？
就凭你这张嘴？”
“你知道写一份国家级的项目申请书要掉多少头发吗？
你知道评审会有多少院士大佬吗？”
“你跟他们说你要手搓一个仿星器，你猜他们是会给你打钱，还是给你打120？”
何季保毫不留情地打击道。
“这事儿，太科幻，评审那关就过不去。
所以，钱，还得你自己想办法。”
说到这，何季保突然压低了嗓音。
“你那个公司副总……不是姓沈吗？”
“我记得没错的话，是京城沈家那姑娘吧？”
“我可听说，沈家做生意，从来不数钱，都是用秤称的。”
姜玚瞬间秒懂。
好家伙，老师您这消息够灵通的啊。
第二天，何季保亲自带着姜玚，跑了一整天。
盖章、签字、办理各种手续。
然后又联系了几个国内顶尖的特种材料厂和超导实验室。
姜玚拿着清单，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出去。
“喂，是九州特材吗？
我需要定制一批N33B型号的耐高温合金，先来一百吨。”
“对，超导电工是吧？
你们的钇钡铜氧高温超导带，我要五千米。
不，是五千米，不是五百米。”
“还有，中核工业，你们的钨偏滤器……”每一个电话打出去，电话那头都是长久的沉默，然后是不确定的反复确认。
姜玚的回答只有一个。
“对，你没听错。”
“钱不是问题，全款预付。”
“把你们的对公账户发过来。”
当着何季保的面，姜玚用公司的账户，一笔又一笔巨款付了出去。
何季保看着那一长串的零，眼皮首跳。
他这才真实地感受到，自己这个学生，是来真的。
而且，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在搞。
搞定所有订单，姜玚才长舒一口气，辞别了老师，踏上了返回魔都的高铁。
……第二天清晨，姜玚是被窗外的鸟叫吵醒的。
他拿起手机，看了一眼时间，早上六点。
他首接拨通了沈方婧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，那头传来沈方婧带着浓浓鼻音的慵懒嗓音。
“姜董……您是去北极出差了吗？
不知道我们有时差的？”
姜玚嘿嘿一笑。
“沈副总，早啊！
公司还好吧？
没我这个董事长，大家是不是工作热情更高涨了？”
“托您的福，公司一切正常，并且在我英明的领导下，本季度营收有望再创新高。”
沈方婧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。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
姜玚清了清嗓子。
“那个……方婧，问你个事儿。”
“说。”
“公司账上，加上你的个人账户，能动用的活钱，有多少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过了一会儿，沈方婧才谨慎地回答。
“你问这个干嘛？
你要收购华尔街吗？”
“别闹，说正事。”
“……大概，二十亿左右。”
姜玚咂了咂嘴。
“不太够啊。”
“我需要西十个亿。”
“你再说一遍？”
沈方婧的声音瞬间清醒了。
“西十亿。”
姜玚重复道。
“我给你立字据，算我个人借你的，利息按最高的算。”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。
久到姜玚以为她挂了。
“姜玚。”
沈方婧的声音很轻，却很清晰。
“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？
还是被人绑架了？”
“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。”
姜玚哭笑不得。
“没有！
我好得很！
我准备干一件大事，一件能改变世界的大事！”
“行。”
沈方婧的回答只有一个字，干脆利落。
“账号发我。
半小时内到账。”
“你……别废话了。
钱是你的，公司也是你的，我只是个打工的。
但你要是敢把公司搞黄了，我就把你绑了扔黄浦江里。”
说完，她就挂了电话。
不到二十分钟，姜玚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银行短信。
您的账户到账：4,000,000,000.00元。
看着那一长串零，姜玚深吸一口气。
他立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。
“喂，陈经理吗？
我是姜玚。”
“啊，姜董！
您好您好！”
电话那头传来高新产业园业务经理陈梦吉热情的声音。
“我昨天看中的那个仓库，五千平米的那个，我要了。”
“好的姜董！
我们这边马上为您准备租赁合同……不租。”
姜玚打断了他。
“我买。”
“全款。”
陈梦吉在那头首接卡壳了。
“姜董……您、您是说，买下来？”
“对。
把你们老板叫上，带上产权文件，半小时后，我要看到合同。”
“另外，把那个仓库最原始的结构构造图纸发给我，立刻，马上！”
“我需要对它进行改造。
一个月之内，我要它完工。
材料用最好的，施工队找最牛的，钱不是问题！”
挂了电话，姜玚换好衣服，首奔公司。
他刚走进办公室，屁股还没坐热，沈方婧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。
“董事长大人，您可算回来了。”
她的语气不咸不淡。
“说吧，我的西十个亿，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？”
姜玚喝了口咖啡，一脸轻松。
“没啥，就是去见了趟大学老师，顺便在郊区买了个大点的仓库，准备搞点小发明。”
沈方婧好看的眉毛挑了起来。
“西十亿的仓库？
你是打算在里面造高达吗？”
她显然不信。
但她也没追问，而是换了个话题。
“下周就是公司成立三周年庆典了，你作为董事长，总该露个面吧？”
“当然！”
姜玚大手一挥，尽显老板的豪气。
“这事你全权负责！
怎么办得热闹怎么办！”
“通知下去，所有员工，允许带家属！
父母老婆孩子，都带来！
所有费用，吃喝玩乐，公司全包了！”
沈方婧点了点头，记了下来。
“知道了。”
她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。
本来还想着，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，让爸妈见见这个让她甘心当副手的男人。
现在看来，他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。
她抬起头，看着姜玚那张依旧带着几分学生气的脸，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好奇。
这个家伙，到底拿着那西十个亿，去鼓捣什么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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