篮球场的灯光像水一样柔软地倾泻下来，将整个操场包裹在一片温暖的橙色中。
沈西野正带着队员进行最后的战术布置，耳朵里依旧残存着刚才文艺社会议室的争论余音。
杜蔓青的话还清晰地飘荡在脑海：“标准化是没错，可也别忘了保留灵气。”
他略微摇头，把目光定格在球场另一端的林祈然那抹安静的身影上。
“西野——准备好开赛没？”
盛筱悠穿着校服外套，袖子挽到了手肘，活力满满地帮忙搬着水。
她肩膀轻轻一顶，把饮用水递到西野面前，“你要是赢了，晚上我请大家奶茶！”
西野伸手接过，故意把矿泉水举得很高，“那要全场最佳才行吧，你等着开钱包。”
“得了吧，今晚全场最佳肯定还是你。”
盛筱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又朝远处挥挥手。
蔓青慢慢走来，身后跟着提着电脑包的何隽逸，神色里有点儿局促，又带着一点新鲜的好奇。
蔓青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发卡，笑着问祈然：“你也来看球？”
“被盛筱悠‘强行’拉过来的。”
林祈然语气里难得带着点调侃。
何隽逸靠在场边栏杆上，把电脑包小心放在地上。
他微微低头，悄悄观察身边的一切。
夕阳下西野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篮球鞋踩在运动场地板上，发出节奏分明的闷响。
他突然有些指尖发痒，想起中午西野揽过他的肩膀那一刻的话——“程序小大神，今晚靠你了。”
他咬咬牙，斟酌着从包里掏出自己改装好的战术分析仪，件黑盒子里几根导线隐约露在外面，是午休时偷偷接好的数据线。
操场上早己聚集了许多学生，人声渐渐沸腾。
西野搓搓手，目光扫过看台，落在了自己的弟妹身上，小妹正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，眼里是无条件的信任。
他心头微微一紧，嘴角忍不住扬起来。
比赛一开始，双方比分就紧咬不放。
西野带球突入禁区，脚下风一样地刹个急停，对手冲上来时他一个后撤步果断跳投。
篮球划出优雅的弧线，应声入网。
“好球！”
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掌声。
林祈然下意识握拳：“这家伙还挺有两下子。”
“西野的脚步……比第一场稳多了。”
蔓青低声道，眼睛却明亮起来。
筱悠在一旁凑热闹：“你们是不是该喊加油了？
高二（二）班不容小觑啊！”
西野汗水早己浸湿了发际，但眼神里带着不服和坚韧。
他忽然注意到教练席边何隽逸正专注地摆弄着那个黑盒子，屏幕上闪动着数据分析的界面——实时分析对手球员移动轨迹，把最佳传球线路转换成灯光，远端的小灯会亮在球场一角。
只有西野和球队的主力们知道，这小巧的科技玩具，是今天他们的秘密武器。
暂停时，西野喘着气冲过来，压低声音：“隽逸，那边9号的夹防区都绿了，是不是还能抓个反击？”
何隽逸竖起一根手指，向西野展示屏幕，“第二节中段他们的5号体力下降，你带队往右侧突，他会跟不上。
相信我，按计划来。”
“收到。”
西野朝他竖起大拇指，重新踏上球场。
场边盛筱悠激动地喊着：“高二（二）的要反超啦，快干掉他们！”
林祈然本想低调看球，哪知随着比分胶着，他的目光被彻底吸引。
场上的拼抢、喘息、喝彩，仿佛把他一起裹挟进去。
他突然明白，原来不只有刷题的世界才令人心动。
身旁蔓青悄悄地，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。
第三节即将结束，比分仍然咬得死死的。
关键时刻，对手突然变阵，几个高个一拥而上，围堵西野。
他笑了，干脆把球传给队友，却在下一秒突然空切。
五号位果然跟不上，何隽逸的提示再次显灵。
西野稳稳跳起，一记扣篮，全场沸腾！
“厉害！”
盛筱悠高举手张开五指，脸上全是说不出的自豪。
短暂的优势激活了全队士气。
暂停期间，西野回来，和隽逸击掌，声线压到最哑，“你今天简首无敌。”
何隽逸耳根悄悄泛红，低低“嗯”了一声，嘴角却难掩笑意。
蔓青递给他一瓶矿泉水，“谢谢你，何隽逸。
要不是你，我们快顶不住了。”
他愣了下，看了蔓青一眼，又很快低下头，手指在瓶身上转着圈，像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郑重地感谢。
终场哨声响起。
高二（二）班以两分优势险胜，球员们拥抱在一起，操场边的观众们也疯狂鼓掌。
西野跳下球队聚堆，第一时间找到了栏杆旁的伙伴们。
林祈然率先伸出手，郑重地同他击了个掌：“今天的你，确实打出了气势。”
蔓青笑着替盛筱悠递上一杯手冲奶茶，“按说奶茶该请获胜的人喝，但我觉得今晚应该大家都有份。”
盛筱悠一边拆吸管一边感叹，“这感觉像小时候过节啊，什么都带点甜。”
大家围在篮球场边，灯光下影子叠在一起。
西野抬头看着他们，忽然觉得心里那块一首不安的地方，被这样的友情软软填满了。
“回去的路一起走吗？”
谁也没具体问为什么，五个人自然结伴，沿着操场的跑道慢慢往教学楼走。
夜风起时，城市的轮廓在远远灯火下变得柔和而清晰。
篮球场的余温仿佛还在脚底下泛着光。
祈然踢了颗小石子，低声道：“有时候觉得，我们之间的距离，好像比想象的要近。”
蔓青垂下头，笑了笑，“那就别让它远了。”
前方不远，有新的路灯亮起。
他们的影子渐渐重叠，然后拉长，向着更远的方向延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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