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久了,萧稚蝶和萧澧川也渐渐熟络。
萧稚蝶不再像初来时那般拘谨。
下雪时她会拉着萧澧川在院子里堆雪人。
她小手冻得通红,萧澧川便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袖筒里取暖。
有时萧澧川看书看得久了,指尖发凉。
萧稚蝶会主动将他的手攥进自己怀里,用体温捂热,嘴里还念叨着:
“澧川哥哥,手这么凉,该歇歇了。”
萧澧川起初还会愣一下。
后来便渐渐习惯了这份亲近。
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,眉眼间的沉静与偶尔的娇俏交织。
让他想起幼时母妃院子里的那株腊梅。
看似柔弱,却能在寒风里开出艳色。
残雪消融时,逸雅阁的竹林已冒出嫩青的笋尖。
萧稚蝶每日清晨醒来,总能看见窗棂外洒着的晨光。
伴着瑶竺和姝樱轻缓的脚步声。
这段日子,她早已习惯了逸雅阁的安稳。
萧澧川每天都会等她起床一起用早膳,一起去国子监。
然后一起回逸雅阁。
午后放学,萧稚蝶常会留在萧澧川的书房看书。
他的书房堆满了经史子集,窗台上摆着一盆兰草。
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,暖得人昏昏欲睡。
有时她看得太入神,直到天色擦黑才发觉。
萧澧川便会放下手里的书卷,弯腰将她抱起。
他的动作很轻,一路抱着她回隔壁的房间。
……
这般安稳的日子过了月余,宫里终于传来了消息。
皇帝给萧稚蝶定了封号。
唤作“曦禾”。
“曦”为晨光,“禾”喻柔嘉。
既合了她公主的身份,又暗合沈芙和帝王的旧事。
消息传到逸雅阁时,萧稚蝶正和萧澧川在书房看书。
“曦禾公主。”
萧澧川放下书卷,眼底带着真切的笑意。
“这个封号很好,往后你便是大盛正经的公主了。”
萧稚蝶手里的笔顿了顿,心头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。
上辈子她到死都没有封号。
这辈子却得了这样体面的称呼。
她抬头看向萧澧川,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:
“多谢澧川哥哥。若不是你,我也不能在这儿安稳待着。”
“说什么傻话。”
萧澧川揉了揉她的头,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封号既下,宫里的妃嫔便开始张罗着来探望。
毕竟曦禾公主虽母妃位份不高,却得了皇帝特许入国子监,还住在雅萱皇贵妃的锦绣宫附近。
谁都想借着探望的由头,攀附几分关系。
这日午后,五殿下萧澧樾便带着贤妃的赏赐来了逸雅阁。
他穿着一身蟹壳青的长衫,脸色苍白。
手里捏着一方素色帕子,时不时咳嗽两声,看着格外柔弱。
“见过大皇兄,见过稚蝶妹妹。”
他屈膝行礼,动作都带着几分虚浮。
“母妃听闻妹妹得了封号,特意让我送些东西过来,都是些女子用的小玩意儿,妹妹别嫌弃。”
身后的太监捧着几个描金漆盒,打开时里面放着各色首饰。
赤金点翠的发簪、
珍珠串成的手链、
绣着兰草的锦帕。
还有几匹上好的云锦,件件精致。
“劳烦五皇兄跑一趟,也多谢贤妃娘娘费心。”
萧稚蝶起身行礼,语气温和。
“瑶竺,快给五皇兄看座,上热茶。”
萧澧樾坐下后,咳嗽得更厉害了。
帕子上还沾了点淡淡的血迹。
他却像是没看见一般,笑着对萧稚蝶说:
“妹妹在逸雅阁住得还习惯吗?若是缺什么,尽管跟我说,母妃宫里还有些好东西。”
“多谢五皇兄关心,一切都好。”
萧稚蝶端起茶杯递给他,“五皇兄身子不好,该多歇歇才是。”
萧澧樾接过茶杯,指尖微微泛白。
目光却在萧澧川和萧稚蝶之间转了转,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:
“听闻妹妹每日都和大皇兄一同去国子监,大皇兄待妹妹可真好。不像我,身子弱,连国子监的课都常缺着。”
萧澧川放下手里的书卷,语气平和:
“五弟若是身子不适,便该在镜宣阁静养,不必特意跑来。这些赏赐,让太监送来便是。”
萧澧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,连忙点头:
“是,大皇兄说得是。我也是想着还未见过妹妹,过来看看。”
他又坐了片刻,便以“身子乏了”为由起身告辞,临走前还特意对萧澧川说:
“大皇兄,我有些话想跟你说,劳烦你送我一程。”
萧澧川点点头,跟着他往外走,临走前还回头对萧稚蝶说:
“乖乖在书房等着,我很快回来。”
萧稚蝶乖巧地点头,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外。
她刚想拿起书卷继续看书,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,躬身行礼:
“参见曦禾公主,容嫔娘娘派人来请您,说有要事找您。”
萧稚蝶心头一喜。
娘是想她了吗?
正好一起庆祝她得了封号。
她连忙起身:
“知道了,我这就去。”
瑶竺和姝樱连忙跟上。
三人刚走出逸雅阁,就见一个宫女拦住了她们,对着瑶竺说:
“瑶竺姐姐,雅萱皇贵妃娘娘那边传话说,让您去锦绣宫取些东西,说是给公主的新衣裳。”
瑶竺愣了愣,看向萧稚蝶:
“公主,那我先去锦绣宫,让姝樱跟着您去长乐宫?”
萧稚蝶点点头:
“去吧,路上小心。”
刚走没几步,又有一个太监跑来,对着姝樱说:
“姝樱姐姐,御膳房那边说,公主吩咐的桂花糕做好了,让您去取一下,晚了就凉了。”
姝樱皱了皱眉,有些为难:
“公主,这……”
“没事,你去取吧。”萧稚蝶笑着说,“我自己去长乐宫就行,反正路也熟。”
她心里虽觉得有些巧,却也没多想。
毕竟得了封号,宫里人对她上心些也正常。
瑶竺和姝樱走后,萧稚蝶跟着那小太监往长乐宫走。
刚走到御花园的假山附近,小太监忽然说:
“公主,容嫔娘娘说在假山后等您,让您自己过去。”
说完,便躬身退下了。
萧稚蝶心里泛起一丝疑惑,却还是顺着假山的小路往前走。
初春的御花园已有了生机。
柳枝抽出嫩黄的芽,桃花骨朵缀在枝头,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。
可越往假山深处走,周围的光线越暗。
连鸟鸣声都渐渐消失了。
就在这时,一只手忽然从假山后伸出来,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那只手很漂亮,指节分明。
却带着惊人的力气,将她猛地往假山阴影里拖拽。
“谁?!”
萧稚蝶心头一紧,挣扎着想要挣脱。
可对方的力气太大,她一个七岁的孩子根本反抗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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